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字这个字几画
字是画出来的,画是写出来的 带你看一场有趣的书画展
傅山(1607-1684)明清之际道家思想家、书法家、画家、医学家。初名鼎臣,字青竹,改字青主,又有浊翁、观化等别名,汉族,山西太原人。傅山自称为老庄之徒,他自己也在很多场合与作品中反复强调、自陈:“老夫学老庄者也”、“我本徒蒙庄”、“吾师庄先生”、“吾漆园家学”。自觉继承道家学派的思想文化。
他对老庄的“道法自然”、“无为而治”、“泰初有无”、“隐而不隐”等命题,都作了认真的研究与阐发,对道家传统思想作了发展。

备注:文中所用的所有书法配图,全是此次展览中傅山的书法作品,后文不再赘述。我并不是一个书法爱好者,对中国书法史也仅是略知皮毛,什么碑学,帖学,什么欧体,颜体,柳体,我知道的未必有您多,当然书法中的五大类——篆隶楷草行,我还是能小有分辨。从来跟别人只敢谈谈画,因为羞于自己浅薄的书法知识,不敢轻言怕露怯,但是这次看了北京画院策划的清代画家傅山的书法展《我来添尔一峰青》,感触颇多,对于欣赏书法,我想换一个思路,抛开沉重的学术语论,忘记书写者的真实身份,不去计较它的隶属门类,甚至不去管书写的内容,我们能不能去欣赏书法,就像一个不认识中国字的洋人,单纯从“画面”的形式入手,从它带给我们的心灵共振出发,到底还能留给我们多大的空间去认识“书法”。我刚才提到了一个词“画面”,是的,与中国画一样,书与画都是古人创作在宣纸上的一种艺术形式,用的艺术媒介基本相同,无非就是墨、水、笔之间的交流,那描绘对象呢。
画的对象通常一目了然,是山。是水。是人。是花。是鸟....是否有动人的故事情节。那书法的对象与内容呢。
是一个个我们再熟悉不过的汉字,内容就是字面表达的意思,通常来讲也是一眼洞穿,心知肚明。
但是,你不得不承认,不是所有的画,你都能看懂,譬如抽象画,当代艺术,不是所有的字,你都能认识,譬如狂草,行草,各式各样的草。为什么,“形式”使然,但是,“看不懂”就真得影响我们去欣赏吗。显然没有,艺术最神奇的地方,就是你会感受到作品本身流露出的美感,每一个线条,每一抹色彩,每一处构图,虽然你并不知道它们在说什么,但是你却可以和它们“对话”,甚至可以和创作它的人在某一刻达到心灵的共振,这也许就是艺术带给我们的感动和惊喜。所以我今天就想借用“看画”的道理去看看“字”,那些对于我们来说熟悉又陌生的“面孔”。
当你在看一幅书法,字是画出来的,当你在看一本书时,字才是写出来的。
我这个想法,不知道你们是不是赞同,如果你带有疑惑,那就跟我一起来看看傅山的“书法”,也许你就会和我有同样的感受。

而今天我不想介绍傅山是谁,因为这个一点也不重要,如果你们真想了解他,就自行百度吧。构图有笔墨的地方就有“江湖”
无论看画,还是看字,仅方寸之间却可能蕴有大千世界,包罗万象,江湖万千,你是否能参透“江湖”中的玄机奥妙,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画家如何排兵布阵一统“江湖”。

有笔墨的地方就笔触,有笔触的地方就有线条,有线条的地方就有结构,有结构的地方就有布局,而布局就是我要谈的构图,书法的构图。先来看一张小篆,每个字都呈长方形,大小相近,笔画横平竖直,圆劲均匀,粗细一致,
每个字的空间分割均匀对称,
不仅仅是左右对称,上下对称,而且字的局部也保持对称,甚至圆弧笔画左右的倾斜度也高度一致。
强迫症的典范这字生的好美,让人想入非非
左右分别飘出去的两撇,如影相随
局部对称的例子字与字之间的空间布局也是上下、左右间距分别等齐,感觉是用尺子比着写出来的,我个人写字如果没有横线作为参照,写着写着就“一行白鹭上青天”了,所以我很佩服古人的精确把控。
这样的书写,看着十分顺眼,尤其是满足了“强迫症”的极端需求,美是美,但就像一幅秀丽端庄的美人像,这样的工整与拘谨,会不会造成视觉上的审美疲劳呢。
当然考虑到小篆的衍生背景,秦始皇就是为了统一文字,规范书写,首要目的就是为了识别,所以产生这样工整有序的“八股”构图,实在是合情合理。再来看看这幅草书,顿时心情躁动了,不像刚才那般平静刻板,少了规矩,自然奔放洒脱。
首先字与字的间距随心所欲,留白的宽窄各不相同,完全没有规律可循,而且标志性的连笔处处可见。因为书法中的题诗没有标点符号,有些人可能会误认为古人会把间距大的地方作为断句的标志,古人那么调皮,才不会那么容易让你洞察到玄机。
譬如最上面的那个“斋”字,
那一“竖”就快垂落到“九天边际”了,也许你会认为断句在此,其实这句话是“山斋一清供”。所以,字与字之间的构图关系全凭作者的主观感受,是根据整幅字面的松紧关系“有的放矢”,与字面意思并无直接关系。
正如米芾说的“时时变,处处变”,指的就是字与字之间的布白要摆脱那种整齐均匀的刻板分配。色彩
仅凭一种shǎi,就能驰骋“江湖”这是此次展览中傅山的一幅画,浓墨如蜻蜓点水,勾勒出了物象的轮廓水润淡墨似有似无地构筑着山石树亭的体量,
大面积的留白平添了一股云雾仙气,笔到之处看似无意,实则大有深意。再看看这样一件书法,是不是和那幅画有异曲同工之妙。
历代名画记中张彦远提到,
“运墨而五色具”,”“五色”说法不一,可指焦、浓、重、淡、清;或指浓、淡、干、湿、黑;总之都是道出了墨色运用时的丰富变化。触类旁通,回到“字”上,同是水、墨、笔的合成产物,这个“五色”用在书法欣赏上,也很有道理,我们不妨看看。
浓重、稳实,绝对镇得住“场子”
浓淡相间,实中有枯,枯中带焦浓墨与焦墨经常同时出现,太实感觉像秤砣,会死板;太焦感觉像朽木,会毛躁。
这般轻盈,犹如“草上飞”,淡墨轻描,快笔疾书,这应该是传说中字里行间的“回旋曲”吧。
谁说浓墨一定要粗壮,看这骨架清奇,精壮瘦劲,笔笔如刀锋般锐利,看着很提气,神清气爽,宋徽宗的“瘦金体”正是如此。回过头再来看一下刚才那幅“字”,淡墨细笔,浓墨粗线,浓重焦黑的小面积堆砌,一定会紧随着几个“柳眉细眼”的清秀雅字,当你在若隐若现的淡墨细笔中穿梭,就如同一场云里来雾里去的畅快逍遥,飘久了会晕,喘息的时间不易过长,一个形似“泽”一样的铿锵大字像及时雨一样镇住了心头,一切皆可落地,心稳了,很踏实。
两幅都是此次参展的傅山作品旋律
有江湖的地方就有“波澜”
这个音乐中的术语,是我看画时最喜欢借用的一种形式元素,尤其是看抽象绘画,这就变得尤为重要。我一直觉得音乐是艺术形式中最抽象的一种,无法用直观、具体的形式去呈现,没有故事情节,传递的信息极不明确,大家只能凭心去感受。
我想世界上没有人会否定音乐存在价值与它带给人类的美好,那为什么绝大多数人却对抽象绘画如此苛刻,感觉不画出个所以然来就一文不值,为什么不能像聆听音乐一样去享受画面中流动的旋律呢。而书法,作为形如抽象绘画的另一门艺术,要想领略其中的精妙,就不能忽略这点。刚才我说了书法中的“构图”与“色彩”,大到字与字之间的空间结构,墨色变化,小到一个字中的笔划结构,浓淡交错,那什么样的“字群”看起来韵律感强,更有一番滋味,不易厌倦呢。变。这真是一句不得不说的废话。
有变化,才有起伏,才能产生韵律,看起来才不会显得匠气,乏味。要知道我们现在说的是作为艺术门类的“书法”,而不是上表皇帝的严谨奏疏。
所以,我们要结合“构图”与“色彩”一起来欣赏书法中的“旋律”,每一个字,甚至每一笔,可静,可动,可快,可慢,稳实、浓重的落笔是徐徐缓缓的,而“蜻蜓点水”般的淡笔飞墨是迅疾敏捷的。字与字之间的旋律构成更是显而易见,第一眼,我们就应该能看出通篇文字的调调,是沉稳抒情的。
还是婉转轻快的。当然,书写者不会乏味到一个调调吃通篇,中间会点缀一些不一样的律动,让节奏有变化,情绪有起伏。就像古典音乐中经典的三段式,
第一乐章用奏鸣曲式,第二乐章多为抒情的慢板,第三乐章常用回族式的快板。当然写字的人不会像音乐家一样去刻意统筹安排他笔下的“旋律”,而是凭借审美的悟性与修为,与书写时本身的情绪体验,你要知道写出来的字毕竟是有内容的,是沉重,是洒脱,是悲伤,是兴奋,每一个字,每一组字(构成的词或句),都是有情绪指向性的,或者看字的人并不能识别出字的内容,但是写字的人可是心知肚明,他或多或少是带着感情色彩去写的。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一篇文字会有不同的旋律,会有起伏的情绪变化。此外,你会在一篇书法中看到很多看似朴拙稚趣的“怪”字,就像人们初学写字时极想掩盖住的那份童真,现在却被艺术家幽默诙谐地拿出来玩味。
欹中见趣,锐中有钝,你别看它大胆倾斜失了均衡,放眼整片构图却显得恰到好处,这也许就是高手的“相忘于江湖”吧,不要太刻意去推敲其中的某一个字,忘了它本有的规则束缚,江湖自有江湖大,撒开了欢儿去随性挥洒,也许天然成趣的自然旋律才倍显珍贵。当然高手还是留有后招儿,全盘局势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。看看这些“字群”,我超级喜欢“震荡”二字,出落得大大方方,又飘洒萧逸,再看看它周围的“牛鬼蛇神”,你能相信他们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吗。
绿框中的“因而载者”与其相比,暗淡地想快快褪去,蓝框中的“沾沾其具”,那几个点的“玩笑”是不是有点冷,再看黄框中的“友”,变成了“大又”套“小又”,也对,“成双成对”才叫“友”嘛。书画同源字是画出来的,画是写出来的
中国书法作为
一种极其特殊的艺术形式,其中奥妙之深远岂是我一个不在行的人能说道清楚的,在这之前,我看古代书画展基本上都是遇到“书法”就快进,看到“古画”就倒带的模式。
老是以“不懂”为借口,甚至连自己最熟悉的字都认不出来,看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,这样的受挫让我对书法敬而远之。
展览现场
这次来北京画院看傅山书法,也算是个阴差阳错的事儿,原本以为是傅山的画展,没想到进了展厅,就没有然后了,但好不容易来一趟,无功而返实在心有不甘,只好硬着头皮瞧一瞧,事实证明,只要走心,你就会走进它的世界。
《霜红余韵》册页(八开之一)局部傅山
书画本同源,这是中国艺术的一大特色,也是精妙之处。
我用看画的眼光去看字,也是缘于此。反之亦然,也可用看字的方式去看画,中国画本身就带有强烈的书法趣味,画中的笔触、线条,某种程度上都是书写的笔法,这就是画家追求的精神层面上的一种抽象之美。

《霜红余韵》册页(八开之二)局部傅山
为什么一个看似普通的“山水画”能够画好几个世纪都不厌,对象翻来覆去就那几样,构图即便推陈出新也翻不出多少花儿,而蕴藏在笔墨中最细小的那个构成元素,却无声无息地掀起了千层浪,一代代画家毕生苦练就是希望在笔法上耐人寻味,经得起推敲,甚至有些人到了“走火入魔”的程度。
兰芝图傅山
所以说,画中的笔法具有独立的审美价值,很多“画迷们”可以抛开描绘对象,单独地去欣赏每一处微小的笔法,它们可能是山石上被风化的裂痕,或是山阶上的青苔绿藓,或是舒展挥洒的抽枝叶翅,甚至是石头边细茸茸的小嫩草。

雨中花鸭图傅山
总之,你可以大胆想象,也可以小心比对,看看是不是每一笔留痕都与所绘之物“形性相通”,细细回味书法中的用笔是不是在画中被表达地恰如其分,篆体的稳实,似树干的挺拔苍劲,行草的洒脱,似兰叶的俊朗飘逸,八法的循规蹈矩,飞白的燥润相宜,也许都蕴藏在大自然的包罗万象之中,而这一切都成了看画时不可忽视的小小乐趣。
秀石疏林图赵孟頫元代大家赵孟頫在《秀石疏林图》的题诗中,一语道破了书与画的互生关系:石如飞白木如籀,写竹还应八法通,若也有人能会此,须知书画本来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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